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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生 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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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生 26

憐子成功地說服自己,在家摸魚溜號了一晚上的時間。

第二天一早,母親做好早飯,開車出門去上班。她走地輕手輕腳,留意沒驚動全家正在熟睡中的任何一個人。但是小孩子們似乎有什麽特殊感應的能力,母親出門沒幾分鐘,就揉揉眼睛坐了起來。

兩個三歲的熊孩子醒來,起到的作用可不止一加一等於五,想在這種環境下繼續睡簡直是奢望。

憐子在一連串的叮當作響中,掙紮著爬起來。

等她走到餐廳時,山田冬太郎正在試圖勸兩個兒子喝牛奶。

“——快點喝,撒出來的人需要負責擦地!信明!不能故意向外擠!!”

他手忙腳亂地忙了一陣子,才註意到站在餐桌邊的女兒。

“啊,憐子,你醒了啊。快吃早飯吧。”

醬油蒸蛋拌飯加上味增湯,熟悉的配方。

“是媽媽做的嗎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今天不是周六嗎?媽媽還要加班嗎?”

“她說今天有點事。憐子你也坐下吃吧,如果之後有事忙,就去吧。”

山田冬太郎含糊其辭地說。

“純美特地做的哦。”

憐子習慣性地沒有去思考父母的話。

她只是像過去的很多次一樣,吃完飯,把自己的碗筷洗幹凈,然後辭別離家。

因此,憐子對母親今早去做的事一無所知。

這也不重要了。

毫無準備的憐子在樓下臨街處,被一臉緊張的虎杖悠仁和他的爺爺堵了個正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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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位虎杖先生看上去像常見的周末一同出門晨練的爺孫一樣,但是虎杖爺爺一開口的話就嚇了憐子一跳。

“什麽?您說您要一起去?!”

“不可以嗎?”

“可以倒是可以……”憐子糾結了幾秒,委婉地說,“您知道的,詛咒的形象通常比較令人難以接受。”

“老頭子我還不至於被這點兒東西嚇出心理陰影來。”

老爺子身形已經佝僂,但氣勢卻是足足的,和旁邊那個已經半邊身子快躲到路牌後面的少年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“你們別一個個地都瞧不起人。不要把我當作看個恐怖片,鬼還沒出來,就嗷嗷亂叫的小女生。我什麽沒見過?可不是經濟危機來時會站在天臺往下跳的蠢貨。”

憐子想了想,覺得有道理。他老人家一人養育虎杖悠仁長大,無論有沒有見過幕後黑手“縫合線”,對怪力亂神的事情也有些接受能力。

“那好吧。”她答應了。

“他們就在不遠處,離這裏兩個街區,我現在正要去。如果您體力允許的話,我們一起走過去?”

“沒問題,我現在年輕時那樣一口氣跑個五公裏都沒有問題。”老人露出一些笑容,“大恩不言謝。”

他拍了一把虎杖悠仁的後背。

“你可聽明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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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句話說得好,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。

在看到壞相和血塗的時候,虎杖倭助只是挑了挑眉毛。完全沒有憐子想象中“嘎——”一下抽過去的過激反應。

相反,他比在場每一個人都淡定。

虎杖悠仁坐沙發就只坐了一個角,還在不安地搓手,像個初入陌生環境的大型犬。脹相不知道該嚴肅還是該露出客氣的笑容,只是低著頭往小茶杯裏加水。

虎杖倭助又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縮在角落裏的壞相和血塗,收回目光,說:“請恕我唐突。這麽多年來,老頭子我只養大了一個孫子。雖然他是你們‘這一邊‘的,而我不是,但是如果要問過去的老黃歷,問他出生之前的事情,還是老頭子我比較清楚。”

這些秘密他已經獨自背負了近二十年,如今也該是放下的時候了。

但要怎麽講出來,還是有技巧的。這種自曝家醜的事情可不好交給一個涉世未深的傻孩子。

“你們想知道什麽,今天我來回答。”

“請講。”憐子說,“但請您知道。無論如何,悠仁都是我的學弟。”

戲劇來源於生活,但生活永遠比戲劇更精彩。

這話也可以套用到現在——事實可以比腦補更勁爆。

老爺子講述了一個不亞於九相圖的神奇故事。

十六年前,他的兒媳和兒子出了一場車禍,兒子受了點傷,骨折了幾處,很快就好了。但當時在副駕駛的兒媳卻頭部受了重傷。

那時,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。

她在醫院治療了半個月,期間醫生一度都認為她活不下來了,但兩周後她就迅速恢覆了。甚至比受傷更輕的老公出院更早——除了額頭上留了一個古怪的手術疤痕。

不,那甚至不是疤痕,而更像是一道沒有愈合,只是用縫合線連接的新鮮傷口。

聽到這裏,九相圖不由得激動起來,頻頻向虎杖悠仁“暗送秋波”。但是虎杖悠仁明顯也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,緊張地呼吸都暫時停了,哪裏還註意到其他人的感情示意。

傷口沒愈合,她是怎麽出院的?

詭異的是,虎杖倭助當時沒有懷疑。

他的兒子、醫院的醫生、周圍的鄰居都沒有懷疑。

那女人在虎杖倭助家又住了半年,生下了虎杖悠仁。然後又過了幾個月,那女人突然撇開自己的丈夫,與虎杖倭助單獨進行了一次談話。

她告訴他,她要離開了,但不是永遠地離開。

虎杖悠仁是她的孩子,他必須撫養虎杖悠仁長大,否則她就會再度回來。

不是以兒媳的身份,而是以某種他不希望見到的樣子。

說完,她就走了。

真的就那樣,半夜裏轉身拉開家門,穿著睡衣赤著腳,消失在黑暗裏。

從那一天起,虎杖倭助的噩夢開始了。第二天一早,他聽說連夜加班的兒子從工作的寫字樓頂端跳下,而他終於回憶起過去這大半年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他特地詢問過行醫的老同學。那種疤痕不會出現在任何手術當中。

他和他的兒子有過記憶錯亂,但被二人無意地忽略了。

而虎杖悠仁……根本不像普通的嬰兒。他三個月就會滿地亂爬,半歲就在試圖自己走路。

但是,他最終還是決定,將這個無辜的孩子養大。

“縫合線,又是縫合線啊。”憐子不由地感慨一聲。

先是加茂憲倫,後是家庭主婦。

這位疑似平安時代乃至更早時期出土文物的反派,還真是生冷不忌,葷素皆可。

虎杖爺爺也是牛人。

作為手無縛蠅頭之力的普通人,沒有被嚇倒,也可謂是大智大勇了。

“現在你們還有問題要問嗎?”虎杖倭助問。

好像沒有了。

九相圖恨不能當場拉著虎杖悠仁納頭便拜,舉行什麽認親大典。

而憐子也大概知道了所需要的信息。

正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,虎杖悠仁從一開始就是幕後黑手精心準備的,兩面宿儺的容器。

而更重要的一條情報是那位“縫合線”的術式,可以幹擾人的思維。

怪不得他得到了詛咒師三重白的身體後,可以主持如此龐大的幻術,還能輕松操縱實力不差的咒術師為他做事。

對有腦子的反派來說,真是再好不過的技能卡。

憐子一邊盤算著,一邊隔岸觀火式地看著九相圖試圖叫虎杖倭助爺爺,弄得爺孫倆都有些尷尬。

這場景之混亂,簡直堪比河裏漂來個肚子裏藏著綠毛嬰兒惡魔的巨漢,抱著無辜路人大腿認親。

不過,是好事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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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暫的鬧劇過後,老爺子成功安撫了幾位可憐的九相圖“小白菜”,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。

可以進行下面的任務了——她還要去對付幾個雜魚。虎杖悠仁下午還有課。

憐子和虎杖爺孫辭別還在感慨的九相圖兄弟,走到街上,對面正好有家便利店。

“悠仁。”憐子說。

“哎!”

“幫我們買點兒喝的。別忘了你爺爺的。”

“好嘞!”

行動力超高的少年比了個大拇指,轉身旋風式地向路口跑去。

感謝日式學弟跑腿規矩,要不然很難支開小孩子,進行更深層的談話。

“虎杖先生……”憐子靠在路邊等待,裝作無意地說,“悠仁的事情,我們想要知道更多。不是為了審查他,或者是考驗他,而是為了救他。請相信從我的老師,到同伴們,都是真心的。”

老人聞言不為所動,但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。

“所以您沒有必要說謊。”

“我當時可是曾經想殺死過他。就在我回憶起一切的那一天,我曾經想過悶死他,或者把他扔進河裏。我怎麽會為了這個說謊呢?”

“據您說,他從小除了體力過人,並沒有看見咒靈的能力。但是突然有一天卻變得和我們一樣,您不覺得奇怪嗎?”

虎杖爺爺皺起了眉頭。

憐子繼續說道:“因為有不明身份的人引誘他服下了咒物,此刻在他的身體裏,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詛咒,幾乎無人能抗衡……看來他也沒有和您說實話呢,關於那天的事情。”

“那他——“

“還有機會,但我們需要正確的情報。”憐子看著他,一字一頓地說,“就像醫生要治療,希望患者不要隱瞞病史一樣。”

虎杖倭助沈默了幾秒,然後長長得呼出一口氣。

“其實當時,香織她,我的兒媳已經送入了停屍間。她腹中的孩子,那時應當已經不在了。”

老人看著虎杖悠仁跑回來的身影急停下來,正等待紅綠燈。

“按時間算,悠仁是她剛剛回家時後又懷上的孩子。其實…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仁真正的兒子。更多的,我也不清楚了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憐子在心中暗嘆。

“這很重要,謝謝您的坦誠。我們會盡一切努力,讓他從詛咒的影響裏脫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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